一斤五花肉

花开花落会有时

@新鬼 爱火永远热烈

【祺鑫】杀死一片黎明 02

管家&小少爷

年上 ooc归我

:所有出现的情感都真实有声



01.


日子绵绵长长地过,丁家父子都渐渐明显感觉到这个来自江南的男孩有着他在很多人身上看不见的气息。他话很少,不附和也不反驳,难得露出自己的情绪,隐忍又内敛的目光下又透着冷冽淡然的光。



丁程鑫有时候挑了话头戳他,讲的话不凭分寸,权把马嘉祺当作肩膀头子的好伙计。马嘉祺端着刚磨好的咖啡上楼敲丁崇山的门,被写完作业吊着狗尾巴草画圈圈的少爷从后背猛扑,结果就是咖啡撒了一地不说还打碎了丁崇山心爱的陶瓷杯子。



丁崇山倒也不生气,当养了俩儿子,说这样屋子里就真的随时有咖啡香了,丁程鑫毫不留情跟身旁站着的马嘉祺说,其实他这是搁这儿安慰自己呢。



马嘉祺笑起来。



很亮眼,很真实的笑。



哪怕转瞬即逝。



其实他很很适合笑,丁程鑫把手撑在柜子上盯着马嘉祺想道。



02.


天暖和起来,马嘉祺还是穿他那件薄到不行的白衬衫,丁崇山嘱咐了他几次去买些新衣服来穿,马嘉祺想了想犹犹豫豫说等少爷学府不忙了一起上街去。丁崇山心里开心,好像这个没有情绪没有色彩的男孩终于愿意剥开自己外壳了,就算是一点点也好。



快到日落归山时,丁崇山突然唤马嘉祺去市铺买丁程鑫前几天蹭掉的纽扣,待马嘉祺捏着小袋子回到丁宅,发现明明是饭点但丁家敞厅的大饭桌上空无一人,只有晚霞零零碎碎的橘光洋洋洒洒落在厅堂。



他突然被人蒙住眼睛,手上的琴茧还有一带而过的好闻气味让他放松警惕。“慢点啊。”丁程鑫靠在他耳朵边开口,雾气腾腾的三字打的马嘉祺全身滚烫。



马嘉祺暗暗估摸着路线,想了半天发觉丁程鑫实在蒙的太实了,他睁眼又闭眼,几乎没有差别,倒是睫毛扫在丁程鑫手上,惹得人好不心痒。



“我把手拿下来,但是眼睛你还得闭着啊。”丁程鑫慌慌张张按了把马嘉祺的肩,马嘉祺心觉好笑,却又实实在在捺不住心底泛上来的好奇,于是只好照做。



“睁眼吧。”丁程鑫拍拍手。



后院的桃花开的正艳,丝丝晚风滚了馥郁引得人处处芬芳,小石桌不算大,结结实实摆满了菜,马嘉祺还反应过来就被丁崇山塞了一个红皮鸡蛋。



“老爷我......”话没说完丁崇山就打断他,要他快点吃掉:“腊月生的孩子福气不浅,说不定就在后面等着你呢,剥了蛋壳就是剥开过去了。”



马嘉祺还没出口的话登时散了一地。



他回谢谢老爷,在丁程鑫给他夹熏鱼的时候红了眼眶。他与丁家无故无情,丁崇山和丁程鑫却待他如亲人,做了一桌子江南菜庆祝他早已过去的生日,给他塞一个红鸡蛋,不在乎他满是疮伤的过去。



他想起来换季的时候闹了风寒,半夜发高烧做噩梦,住他隔壁屋的少爷被吵醒却毫无怨言,赤脚去厨房端了温水递到床前,丁崇山伸手摸了那滚烫的额头,连夜让王妈妈找人抓药,模样让马嘉祺想起自己的父亲。



丁崇山看着马嘉祺通红的双眼,觉得那堵密不透风的墙有了融化的底蕴。



03.


丁崇山问过他从哪来,为什么要来,在看见男孩隐晦断然的眼神时就不想在接着问下去了,他知道大抵不过是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一身伤痕到最大最繁盛京城谋一个机会。他弹得一手好钢琴,他曾经也许有厚实的家底,也许有一个衣食富足的童年,但现在他跌落谷底,还要被迫着挣扎,吞咽鲜血继续走下去,他还这么年轻,不往前走有什么办法。



丁崇山是真的喜欢这个懂事又知分寸的男孩子,也是真的为他的过去苦涩难挨,所以挂着管家的名号把人当干儿子,其他人也见怪不怪,茶余饭后偶尔提起,感叹这男孩的福气,讲如此善心的丁老爷真的要活一百岁才对。



04.


丁程鑫递给他一个盒子,马嘉祺打开发现是一件白衬衫,料子比他身上的厚实柔软,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好质量,估计是丁程鑫量了尺寸找裁缝做的。马嘉祺问他不是早就看腻了自己穿衬衫吗?丁程鑫脸一下红了:“哎呀你喜欢就穿呗......”下一句“你穿什么都好看”又被羞涩咽进肚里。



马嘉祺看了眼眉眼弯弯的丁崇山,又盯着面色微红的小少爷,觉得今晚的空气好是柔和。熏鱼恰到好处的果木香,姜母鸭水水嫩嫩的独特气息,让他突然有了归属的意味。



饭后丁崇山催丁程鑫去练琴,丁程鑫不情不愿踱步回屋,嘴里被马嘉祺以“福气共享”为由分来的小半块蛋白还没嚼完,他含含糊糊谆自家老爹:“谁过生日还练琴啊!”丁崇山笑骂他脸皮厚:“是你生日吗?”丁程鑫一脸骄傲:“我吃了寿星给的鸡蛋。”丁崇山又骂一句臭小子。



马嘉祺漾着月光陪丁崇山闲口随聊,喝了酒的男人没一会儿就起了困劲,留下一句“看看程鑫去”便懒洋洋拖着步子回房睡觉。



马嘉祺循着钢琴声推开琴房的门,看到丁程鑫瘪着的嘴觉得莫名好笑。丁程鑫瞪他:“小时候在国际饭店看人家弹琴,觉得特优雅,回来就跟我爹嚷嚷着要学,这玩意儿得练啊,我就压根儿不是什么持之以恒的人......”马嘉祺在他身侧坐下,漫不经心道:“少爷,老爷不是一向支持您做自己喜欢的吗?”丁程鑫马上反驳:“我没说我不喜欢钢琴啊。”



然后他瘪了气:“我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坚持。”



马嘉祺笑起来,是又快活又自在的笑,这回持续了很久。丁程鑫心颤,觉得马嘉祺真是好看,杏花眼上翘的时候也格外勾人。



“后面换了好几个钢琴老师,上一个姓江,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听她讲也是从江南那边来的......”丁程鑫的话语被钢琴声打断,一曲毕后他拖着步子跟马嘉祺讲自己要回屋睡了,然后摇头晃脑头也不回地忘出走。



马嘉祺咬着牙齿没出声。



05.


丁程鑫下了学府潇潇洒洒踏进家门,看到厅里站着的三个人笑容僵在脸上,苏家夫人过来拉他的手,嘴上念叨着丁公子啊好久没来了看我们家那丫头......边说还边往一旁红着脸的姑娘身上指。



丁程鑫听得通体发麻,硬生生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表情说伯母你们先坐,我把我爹叫出来。



丁崇山看到丁程鑫一副吃了鳖的样子笑到不行,暗暗想道原来苏家这三尊大神才治得住你,“爹!你笑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纯把她当妹妹呢!”丁崇山唤马嘉祺出来,“你俩今儿上欢鹤楼吃去吧,回来给我顺一份荷包里脊,多放香油。”然后又嘴硬地对丁程鑫说:“王妈妈今天依着苏家口味做的全是鲁菜,你坐着也动不了几筷子,正好领嘉祺尝尝欢鹤楼。”



丁程鑫嘿嘿一笑,丁崇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大,很多时候心细如发,一眼看出丁程鑫不愿意在这样的饭桌上展笑脸,那倒不如随他开心好了。



他把丁程鑫和马嘉祺送出门的时候丁程鑫还在喋喋不休地讲三年前苏夫人来就说的这么几句,什么哎呀你看你俩一起长大我找人算过了你们八字合拍一定能长长久久,现如今自己都已经二十出头,她翻来覆去怎么讲的还是那几句。



丁崇山也笑,说到底什么才能堵上你这小子的嘴。



06.


路过花铺的时候丁程鑫去给柳言打招呼,男孩笑得开心,送给他一支新鲜的玫瑰花。“月底帮我留一束百合,到时候来拿。”丁程鑫边嘱咐边朝马嘉祺努努嘴,表示还有人等,得先走一步。



马嘉祺看到丁程鑫手中那一丝红艳和他脸上未褪去的笑颜,突然就想到丁家公子真的是在被很多人喜欢着。



丁程鑫逍遥又快活,商场上的如履薄冰和步步为营他闭眼不看,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嘈杂喧闹他沉溺其中,他鲜活,他滚烫,他有花儿一般绽放的热烈心脏,也有玉石一般温润的淡雅静谧。



没有人会不喜欢丁程鑫。



正想着出神,眼底突然传来一阵芬芳,“哝,给你。”丁程鑫递给他玫瑰花,“我花粉过敏呢才叫你帮我拿的!”丁程鑫看他偷笑忍不住辩驳道。



马嘉祺不说话继续偷笑,心说你和你爹真是一家人,连嘴硬的程度都不分上下。



糖醋肉上桌,鲜嫩脆香的里脊肉裹着酸酸甜甜的酱汁,看上去红光浸透油亮万分,诱人到不行。



江南喜甜,丁程鑫看到马嘉祺不动声色朝糖醋肉伸了好几次筷子就知道这道菜对上了他的胃口。



他低头喝了一口马嘉祺点的三炮台,差点没被齁晕过去,马嘉祺看他龇牙咧嘴的模样笑得倒是灿烂,就是被丁程鑫揪耳朵的时候也顺带一比一还原了他脸上的表情。



丁程鑫掏出小瓶威士忌,想了想怼进三炮台里。



“这什么喝法啊?”马嘉祺捏住他的手,但并没有阻拦的意态。“洋喝法。”丁程鑫朝他挑眉。



威士忌后劲大,不胜酒力的丁少爷喝了小半杯就开始发晕,马嘉祺赶紧唤来服务员打包好了丁崇山要的荷包里脊,给丁程鑫灌了一杯温水,轻声问:“还能走吗?”



谁知道是酒气的熏陶还是气氛的烘托,丁程鑫不再识图把肚子里的腹稿过遍脑子,管他的呢,他想,我才懒得管那么多呢。



下一秒,马嘉祺的脖子被面前笑面如魇的美人儿一把勾住,美人儿毫不客气:“走不了了,你背我吧。”



07.


其实马嘉祺肩膀很宽,丁程鑫晕晕乎乎想道,其实他只是看起来瘦,背一个自己简直轻轻松松绰绰有余。



天色已经很晚了,月光镀了金洒在每一寸地上,街上的摊贩零零散散,收班的电车带走了响彻京城的叮铃声,马嘉祺手上还夹着丁程鑫给他的玫瑰花,跟少爷的西服裤子蹭来蹭去也不知道还剩几个花瓣,“别乱动,一会儿玫瑰刺要扎屁股了。”



丁程鑫伏在马嘉祺背上被稳稳地驮着,马嘉祺颈侧利落又挺拔的肌肉线条延伸到更沉的月色中,衬衫上传来丝丝缕缕让人安心的好闻味道,丁程鑫就快要这么睡过去。



马嘉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放下禁锢偶尔不叫丁程鑫少爷,江南人声音又温又轻,一声“阿程”叫的丁程鑫一口气放下所有情绪。



只留下砰砰直跳的心,和微微发红的脸颊。



“阿程,这样以后谁敢放你一个人出去喝酒?”马嘉祺很轻地问道。



丁程鑫已经有点半梦半醒,隐约间却觉得自己怎么着也要把肚子里的话讲出来,刚出口却被浓浓酒气熏陶成了雾气:“这不....这不是有你在吗。”



马嘉祺慌了阵仗,连步子都不稳起来,丁程鑫又慢悠悠地讲:“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叫人这么背过了。”



“小时候老去苏家找他们大少爷玩,他真的从小是个日理万机的主儿,跟个大皇帝一样,每天忙的根本没时间见人。”



马嘉祺想起丁程鑫不过刚刚弱冠,问道:“小孩子有什么可忙的?”



“小孩子确实没什么可忙的,但他是大少爷啊。”丁程鑫见怪不怪地讲道,“大少爷要上学堂,要跟家里学本事,还要为祖上传宗接代,稍微松懈一点点,就要被嚼舌根,家里人也会说你不务正业。”



“那天晚上我爹就是这么把我背回家的,京城这些小巷子都长一个样儿。”丁程鑫晕乎乎地说,完全没意识自己的话已经乱了台,“你说什么叫不务正业呢?多玩了会儿沙包,多接触了点与家族世事无关的事情,就叫不务正业了吗?”



“京城最不缺少爷。”马嘉祺很轻地说,“缺的只是自由的少年。”然后他的耳朵突然被丁程鑫滚烫柔软的嘴唇碰到,丁程鑫好像也吓了一跳,“我是自由的少年吗?”



“不止自由。”



丁程鑫好像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直了直身子,用不舒服的姿势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然后靠在马嘉祺耳边,更轻地讲:“马嘉祺,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丁程鑫的声音在马嘉祺耳边炸开,顺着声线他身子一僵,咬着唇紧紧扣住了丁程鑫的后背。



丁程鑫还在嘀咕,说这样回去明天肯定要被我爹骂死了,他讲了不准我在外面喝酒,其实哪还有会人像上回过生那样铁了定一心要除掉我往我杯子里下药啊......



马嘉祺愣了一下,从丁程鑫无意识的乱言中反应过来丁崇山在丁程鑫弱冠后还不允许他在外喝酒的原因想必就是曾有人在生辰会的鱼龙混杂里在他的酒杯下药。



其实并不是多奇怪的事,丁家势力强大,资本厚实,丁程鑫却干净清白,自由爽朗,他如同一张白纸,和一切有着污点的垢疮都毫无关系,而丁崇山又偏偏对这个子辈唯一的血亲有着无限的柔情和耐心。无疑质问,不论是从名利还是情感,丁家都让人眼红,丁程鑫都让人妒忌,想除掉他以此端翻整个丁家的人,早已风雨欲来。



丁程鑫很快传来平稳悠长的呼吸声,马嘉祺知道他是睡着了。他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试图压下自己杂乱无章却又烫得措手的情愫。



睡吧,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08.


公子哥就是公子哥,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什么好像都不放在心上,管他天崩地裂还是七情六欲,人家随手一挥都是浮云。



倒是马嘉祺被丁程鑫的坦荡露骨荡漾得一晚上都合不了眼,好容易透出来点睡意又去担心罪魁祸首会不会因为宿醉头痛。



估摸着半个时辰前刚放下的开水已凉,马嘉祺换了一杯新的捏手捏脚走到房前,手刚落到门把手上又猛地想起起不过是小半瓶洋酒,洋酒不上脑,要怪只能怪少爷自己酒性太差。于是还是揽着杯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发呆。



他轻抿了一口水,甜的心颤。惊觉是自己怕丁程鑫嘴里苦,刚刚倒水的时候搁了两大勺蜂蜜。



马嘉祺这次意识到自己后知后觉的多此一举,还有早已断了线的杂乱无章。



而这一切的因头,仅仅因为丁程鑫酒后的一句“我喜欢你”。



对于丁程鑫而言,这样的一句话能有多轻易,多不值钱。马嘉祺当真也好,不当真也罢,没有人会责怪他因酒精而冲动出口的话,或许会搅的那人心乱,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仍然是公子哥,马嘉祺也不会因为一句话就落荒而逃。他想进就进,想退就退,开口就能讲喜欢,闭口也没有不体面,他无所畏惧,无需顾虑。



马嘉祺弯下腰,很轻的攥住床下上锁的箱子,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口滚烫的气。



里面是他必须要铭记的东西,和他永远不能忘的回忆。



“江眠,再等等。”他几乎耳语道。



09.


丁程鑫酒精还未散绝,被黑着脸的丁崇山拉起来灌下一大杯醒酒汤,苦得他一个激灵,眼神都清明了。这才看清老爹满目的怒色。他暗道不好,一个劲儿给站在丁崇山身后的马嘉祺使眼色。



萍儿来开窗,走到门口被自家丁老爷难得一见的怒气吓了一大跳,气场漾得她都心虚,赶忙转身找王妈妈帮着备餐去了。



“昨儿过了零点才回来,俩人干什么去了?”丁程鑫不吭声。丁崇山转头向马嘉祺:“干什么去了?”马嘉祺也不吭声。



丁崇山被两个混崽子气得太阳穴直跳,咬牙切齿硬生生咽下到口的怒骂:“爹说没说过,在外面一滴酒都不能沾?”丁程鑫嘟囔:“兴头上......”“什么兴头?但凡出点事,谁顾得着兴头?我就是这么教你咎由自取的?!”



马嘉祺知道自己插话不合规矩,但他还是开口:“老爷,是我没拦着少爷,您要骂要罚,冲我来。”丁崇山被眼前这个少年对丁程鑫的袒护气笑:“你俩倒是自在,昨儿回来头都昏得撞脚柜儿了,今儿我搁这儿一问,俩人都不喘气儿,成得一丁点儿方圆吗?都给我上中堂跪着去!”



丁程鑫自小到大少被这样说教过,看丁崇山训斥马嘉祺,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酒是我管苏家大少爷要的,事儿也简单,就是突然想喝点了。”他完全忽略丁崇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爹,你怪马嘉祺没由没果儿,我铁了心要喝,他拦不拦又何妨?况且要是他不在,我倒真不一定有开酒的心思。”



丁崇山气不打一处来,但到底是不忍动手,“行,你有骨气,那就跪他三个小时!”马嘉祺眼光不从丁程鑫身上离开,丁崇山出声打断:“同我上街一趟邮些物什。”于是马嘉祺只好回房收拾帮丁崇山收拾东西。



10.


王妈妈心疼丁程鑫,摘了围裙往他膝下塞软垫,丁程鑫抬头看见祖上的灵位,看见自己母亲的黑白相片清肃淡雅,然后他蓦地笑了。



京城的确最不缺少爷,今天上学堂,明天接管祖业,后天娶小姐,好像只要套上少爷的名儿,就要这么循规蹈矩的走一生。少爷们衣食无忧,养尊高处,唯一不能有的就是自由。因为他先是家中少爷,再是他自己。



城内城外,家里家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有期盼有戏虐,有毒辣有柔和。他必须承接下所有的目光转移,走他该走的路。



丁程鑫的母亲在这样的世道中忍气吞声,江南女子的玲珑剔透被京城的功名利禄打磨地只剩沧桑。丁崇山一辈子都注定是丁家大少爷,谁会在乎她爱的是大少爷还是丁崇山。所以她只能先把自己还给自己,从时光荏苒的缝隙中偷的一丝从前模样。



丁程鑫不怪她,甚至感谢她的离开,他不愿看到一个提线木偶搬麻木不仁的母亲,她应该带着江南的水汽永远绽放,永远闪着灵动的亮光。



丁程鑫抬头望这一片正方形的天,有风挂过中堂,春日正午的烈阳丝毫不减,他却嗅到青草的芬芳。



他在这里生长,屋内屋外都是这样小小的一片天,而丁崇山在这狭小诡秘的空间里硬生生为他撞出一个自由的权利。



丁崇山不在乎那些眼光碎语,但仍然会在无数个深夜看着妻子的旧相片发呆,他不知道这样做是错还是对,他只知道丁程鑫喜欢的也许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他自己所追求的,所喜欢的,哪怕放任他自由飞翔的代价是彻夜难眠的担忧,也值得了。



丁程鑫越长大越知道丁崇山这些年来承受的闲言和压力,他的路算不上平稳但绝对不能讲坎坷,是因为丁崇山替他消化了很多琐碎。



他没有资格没有理由对丁崇山反驳什么。



是他违背约定让丁崇山担心,丁崇山说教他,说教马嘉祺,都是应该的,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见不得别人马嘉祺讲一句不好,哪怕是丁崇山也不行。所以他看似忤逆地还嘴辩驳,指意却并不是向丁崇山。



他已经生出了一种在乎马嘉祺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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